房门紧闭,连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苏逸阳斜着靠在床头上,口中吞云吐雾的样子简直自在极了,他眯起眼睛,看着烟雾缭绕的背后,那张八仙桌上还放着一个鼓鼓的钱袋子,苏逸阳没有去拿,而是看着钱袋子安然无恙,便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下人们早已经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有的人就算是好奇,也不敢说什么,更不敢在苏逸阳大门紧闭的时候,前去打扰。

半个月前,苏府的后院里,传来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尖叫声,还没等丫鬟们壮足了胆子去看,就发现一具尸体蒙着白布从后院里抬了出去,有胆子大的吓人想要走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却看见苏逸阳手里拿着一截长鞭,双目瞪得血红,褐色的长鞭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着血液,下人们吓得呆了,甚至忘记了要逃跑。

直到那节带血的皮鞭抽到了自己的身上,下人惊慌失措地向外跑去,而苏逸阳只是追到了门口,众人看着他眼窝深陷,双目凸出还带着弄弄的血丝,两颊瘦削得很是明显,不知道是否因为刚刚用了太大的力气,现在整个人变得气喘吁吁的。

“你们都没长耳朵嘛!”苏逸阳瞪着血红的双眼,伸出皮鞭指着不远处围观的下人们,声音沙哑,仿佛是无常索命一般令人胆寒,“我说过了,这个房间,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任何人!谁要是敢闯进去,下场,下场就是死路一条!”

下人们吓坏了,谁还敢冒这个风险进去,久而久之,这间小院子便成了所有下人们避而不谈的禁地,幸好平日里苏逸阳的卧房和书房都不在这里,近身伺候的丫鬟除了感觉到苏逸阳愈加瘦削,脾气愈加暴躁之外,也没有什么异样了。

“老爷今天又发脾气了……”丫鬟端着茶杯,走出了书房,委屈巴巴地走回自己的床铺上,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摔了两个茶杯,这个是晚明的珍品啊……”

其他的丫鬟则是不以为然,“你知足吧,他只是摔了两个茶杯,要是放在心情更不好的时候,你怕是要横着出来了。”

这句话吓坏了小丫鬟,她惊恐地看着大家,喃喃地问道,“老爷近来是怎么了?就算是像外界传言的那样,苏家生意不顺,也不至于这么大动肝火吧?”

“你知道什么,”其他小丫鬟笑着说,“生意场上的事情咱们不懂,做好自己的活计就得了,你没看那西街的王老板家,那一桩大买卖失败后,家都悬梁自尽了,这么一比,老爷只是发发脾气,已经好很多了!”

休息间里,胆小的丫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被烟雾笼罩的小黑屋里,苏逸阳睡得安恬,梦里面,他坐拥着北平城内部的财富,北地六省的货商纷纷发来电报,要与苏家合作,苏逸阳端坐在主位上,看着源源不断的金银流入自己的脚下,那滋味,别提有多自在了。

“过来,都过来,都过来……”苏逸阳抱着大烟杆,在床上翻了一个身,烟杆铬到了自己,将他从美梦中拽了出来,苏逸阳眨了眨眼睛,看着四周依然昏暗的墙壁,不由得陷入了惆怅。

他抚摸着身前的大烟杆,表情便很快变得沉醉,将那烟头往鼻子前面一放,用力一吸,仿佛又重新回到了云端之上。

大烟杆里装的是违禁品“鸦片”。自从苏逸阳在外走货,途径南海一带的时候,没禁得住当地烟鬼的诱惑,将前去办货的钱部卖了那些大烟,一路上提心吊胆,小心谨慎,终于能在这个偏僻的后院里,美滋滋地吸上一口。

不过苏逸阳自然是偷偷地抽。

晚清政府曾在清帝在位时,严令国禁烟,而今虽然是军阀割据,但是无论是督军还是南平军,亦或是周边的军阀势力,都不约而同地选择携手禁烟,加上鸦片销售成本极高,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消费得起的,苏逸阳东躲西藏,几乎是用尽了自己部的积蓄从各方渠道买来鸦片。

苏家现在是越来越穷了,旁人只道是苏家生意节节败退,资金链早已断裂,如今苏逸阳忙进忙出,其实都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

每日的伙食一点点变得清淡,早先的时候还有些新鲜的海鲜河鲜,到后来只还能有一些荤的,到了现在只能炒一下小青菜,肉丁都很少了。

下人们走的走逃的逃,放眼整个苏家,人丁凋敝,苏家长女苏秦宣看着父亲这个样子,形容枯槁,脾气暴躁,便以为是苏逸阳为了生意劳心劳力,很想去劝慰,但是找不到合适的契机,终于在苏逸阳处理完一天的工作之后,苏秦宣端着刚刚熬好的补汤敲开了书房的大门。

刚刚吸食完最后一带大烟的苏逸阳,走出小黑屋的时候,八仙桌上的钱袋子早已经空了,就在苏秦宣走进来之前,他惊讶地发现自家产业的账簿上,甚至挪不出一分余钱来,想着自己备存的鸦片已经所剩无几之后,整个人瘫在了桌子上,几近疲惫。

“父亲,歇一歇吧。”苏秦宣将补汤放到了桌子上,苏逸阳闻言抬头看去,目光略过苏秦宣曼妙的身姿,想着自己在这个大女儿的身上倾注了许多,送她出去留学,接受新式教育,出入高档舞会,可是现在她待在家里,连一分钱也拿不出来。

想到这里,苏逸阳便气不打一处来,他猛地将桌子上的所有物品扫到了地上,那碗补汤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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