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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茂生从爷爷屋里出来,就找到父亲询问老爷子的病情。

一说起这事,余炳坤的心就沉了沉。

老爷子今年六十了,有个哮喘的老毛病,平日里将养着倒还凑合,可一到冷天就扛不住了。外加上心脏不好,心血供应不足,一犯病就喘不过气来。这一回犯病持续得时间特别长,请了几个大夫轮番过来瞧瞧,都说天太冷了,心力衰竭怕是撑不住了。

“爹,要不去请位西医瞧瞧?”

“茂生,你爷爷啊,最瞧不上眼的就是西医,说那洋鬼子的玩意儿不可信,就是好人也得给弄出毛病来,本想着请那康年诊所的高医生过来给瞧瞧,可老爷子说啥都不愿意……”

“唔……”

余茂生心知爷爷的怪脾气,凡是他不相信的东西,谁劝也不听。还有啊,爷爷最怕的就是扎针吃药,嫌药太苦了扎针又疼,弄得大夫也没办法。可这么下去哪行啊?他想,当务之急是爷爷的病情,其他的可以先放一放。

他跟父亲商量了好一会儿,说还得请个大夫过来瞧瞧。至于哪个大夫?他倒是没说。他打算明天一早就去青元巷,跟林小姐说说,听听她的见解。

这一晚,余茂生往床上一躺就睡了过去。明天就能见到林小姐了,只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

而余炳坤和余太太却没休息好。他俩窝在帐子里商量着,准备明日就去林家把退婚之事说清楚。

到了次日早晨,还未等余炳坤出门,那林文奕就提着礼物亲自来了。

余炳坤见了,也不好甩脸子,就把人让进书房,关起门来看他咋说?林文奕坐下后,开口就是道歉,把自家女儿数落了一通。

还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唉,让余兄见笑了,兄弟我教女无方,惹出这么个乱子来,可真是丢人现眼啊!”

“呃,这事莫要再提了……”余炳坤本想发一通火,可见四老爷这样倒是不好再说啥了。

说起来,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一旦退婚面子上都不好看。跟林家一样,他们这边也早早发了帖子,亲戚门上都通知过了。现在弄到了这一步,那收下的礼钱还得一份一份退回去不成?只怕这事还未操办,就成了众人的笑柄。

余炳坤颇感为难,而林文奕又何尝不是?

他放低了姿态,哑着嗓子说道:“余兄,这事您就看着办吧,无论是退婚还是继续完婚,我林家绝无异议……”

“这……”余炳坤心说,这退婚还能退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不过,林家的态度在这里摆着,后续的事情倒是好办了。

他叹了口气,就跟林文奕商量起来。

最后决定还是莫要声张,低调处理此事。先由林家对外放出风声,说二小姐生了一场重病,在省城住院呢,婚礼要延后举行。等过了这个档口,再找个理由悄悄把婚退了。日后,二小姐就不要在人前出现了,省得两家尴尬。

对这个结果,林文奕点头应下了。

他还拍着胸脯说道:“行,有余兄这句话,我这边怎么着都成,二小姐是不会让她再回家了,我就权当没这个女儿……”

送走了林文奕,余炳坤就跟太太讲了。

余太太鼻子里哼哼着,说道:“哼,真是便宜了他林家,咱下的定礼得给咱数退回来……”

“那是,那是,这不礼金已经给送咱回来了?都在这匣子里面搁着呢!其他的物件太过显眼,等过一阵子再说……”

说着,余炳坤搬出了一只小匣子,打开来里面是四根金条,黄澄澄的,直晃人眼。

余太太伸手抚着金条。

心说,老爷真是心软,给林家留了十足的脸面。要是她的话,直接退婚打脸,随后就给茂茂再好好说一门亲事。可老爷说,都在县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因为这个结了仇?放人一马,也等于是给自家留条后路。话是这么说,可茂茂呢?日后若把婚事给耽误了可咋办?

余太太虽然心里不痛快,可这事总算告一段落了。

余炳坤派人去喊三少爷过来,说有话要说。可佣人进来回禀道:“老爷,三少爷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

余炳坤皱了皱眉头,这一回家就往外跑啊?啥事这么着急啊?

想着昔日儿子参与的那档子秘事,不由得担心起来。心说,得赶紧让茂生回省城去,省得又跟那伙人搞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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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余茂生就骑着自行车出了门。

他想赶在林小姐上班之前,在路上等着她。为了见林小姐,他特意换了身灰色制服,还围了一条方格围巾,显得格外精神。

到了青元巷,他扎下车子,在小饭铺旁边候着,俩眼瞄着那巷子口。

远远地,见一位青衣先生提着布包从巷子里出来了。他头戴礼帽,身穿长衫,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框茶色眼镜,看着纤纤细细、文文弱弱的,十分俊气。

那人从对面走过去了,他也未在意,两眼还是盯着那巷子口。

“老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细细的声音。他猛一激灵,喊他老余的除了林小姐还能有谁?

可瞅瞅周围除了行人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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