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远皱死了眉头冷冷顶了一句,“现在正是冬季,西北那边一片荒芜,若是军饷定不上,前线的万里草场就是吃人的森罗殿!江南的银子……”

李明远越说越觉得愁,一抬眼,却瞧见秦风笑容淡漠的眉眼,顿时有几分说不下去了。

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对!

晋朝幅员辽阔兵强马壮,到了冬日仍然有几分捉襟见肘,朝廷不算挥霍无度,尚且存不下多少银子应付持久的征战,那蛮族之地一到冬日,大雪封塞隔壁与草原,人畜皆是难以存活的地方,哪来的钱和勇气冬天出征?!

李明远霍然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秦风叫住了。

秦风轻轻浅浅无喜无怒:“世子爷去哪?”

李明远压抑着暴虐,尚且能好好说话,低声道:“我去问问那脑子糊了猪油的废物,割肉饲狼的滋味是不是就那么好!听戏唱曲儿吃着山珍海味,他倒是逍遥了!他就不怕他们家祖宗八代都被挫骨扬灰?!”

秦风站起来,伸手把他拉了回来:“跟一个小卒子治什么气?江南四省上到总督下到县令,他区区一个巡抚,若是都能支唤得动,这半壁江山早该他来称王了,还有您一个亲王世子什么事儿。”

世子爷憋着一口气,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别拦着我我要砍死那个孙子”的复杂执念,气势上确实勇冠三军,就是筹谋上到底还不够周详。

秦风默默叹了一口气,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换您跟蔡仁那饭桶掉个位置,您可有胆子贪墨如此巨数的税银以资虎狼,而这么久而不被朝廷察觉么?”

这句话终于把李明远说的冷静了几分,他的眉头却仍是皱死的,终于从庞杂纷乱的细枝末节中摘出了秦风想表达的关键。

“主谋。”李明远冷声道。

蔡仁区区一个巡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自然没有胆子来策划这样一场滔天的谋反,说到底,他不过是占了居官江陵的地利,被迫当了那帮胆大包天的贪官污吏的马前卒。

而至于这蠢货真实的那点胆子,除了敢背着他们家那点儿与他一脉相承的废物祖宗们多娶两房小妾,恐怕也就只剩下分两口汤羹的余量了。

既然他不是这事中最关键的一环,那么谁才是主谋?

这个人一定大权在握,在朝中有着分量,在江南四省又有着绝对的便利,而谋反对他,又是绝对有好处的……

什么好处是最实在的?

钱他恐怕不太缺,权他恐怕已经位极人臣,却仍然想更进一步……子子孙孙万世为皇,江山万代。

李明远细细梳理了那京中一众错综复杂的关系,猛然想起,两江总督……仿佛是谁的得意门生。

吴相,吴庸。

世子爷眼皮一跳,动了动嘴角,却没说出来话。

这些怀疑之下,吴庸无疑是最贴近这个条件的人——他在朝中手眼通天翻覆权柄,女儿是中宫皇后,外孙是皇帝嫡子却非长子,而皇长子已经成人,年纪足够参与到一众朝廷事务中了……

然而他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是他想漏的地方。

如果那个人是吴庸,他杀平阳公主府也许有那个死透女人的嫉妒心作祟,而他为什么要挑拨皇帝与肃亲王府?

再者而言,退一万步讲,吴庸哪怕真的有谋反篡位之心,他为什么要勾结蛮族?他不怕二皇子那小小的年纪坐不稳这万里江山吗?

还有,如果江陵之事由吴庸一手挑起,他怎么会突然和前朝余孽搭上关系?吴家是京中繁衍几代的世家,有名有姓有权臣有贵族,上一代吴家家主娶得乃是先帝的姑姑,吴庸又是怎么变成前朝后人的?狸猫换太子?

秦风的态度也很奇怪,他从最初与秦风相识,一步一步走入这外人看起来平静却足够吞噬一切的泥潭中时,秦风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拉拢他,真话不说地一步一步要求他与自己保持同一立场。

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有一个与他然不同的立场?

世子爷越想越觉得不对,明明知道背后主使是吴庸的话,这是最贴近的猜测之一,却不想这么轻易的妄下断言。

秦风在一边无知无觉的笑了笑,仿佛根本没有看懂世子爷的挣扎,挥挥手,打发陈安去做未完的善后,自己半侧了身子,细细打量了一番世子爷的眉眼。

李明远还是更像肃亲王多一些,他们李氏的皇族,虽然同样出身南方,却都有一副更加肖似北方男儿的粗犷式样的英俊,眉若剑,鼻若峰,唇形偏薄,不笑的时候毅然如霜雪——天顺皇帝和肃亲王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长相。

李明远唯独和他们区别了一双丹凤。

丹凤眼的男人总会显得冷,可秦风知道,肃亲王世子不仅没有那高冷的气质,反而有时候显得很单纯——正直、坚韧、正义,身为王侯将相很少自傲,相信公理和勇者才是国士无双。

李明远纠结的一抬眼,装上了秦风如此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先是怔了一怔,随后浑身的血液都逆流到了脸上:“……你看什么?”

秦风笑了笑,有点儿心不在焉,说的话也是风马牛不相及:“刚才审问山河会中小喽啰的时候问出了点儿趣事,他们说四十年前,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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