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名医如流水般走进沈府,不管是赵州的还是京师的,是江湖的还是宫里的,无一人能诊断沈霓得的是什么症。

&ep;&ep;三个月过去,沈霓的病情没有丝毫起色,眼前还是一片虚空。

&ep;&ep;好在她是个乐观的,消沉了几天就从万念俱灰中站了起来,听从大夫们的建议,多晒晒太阳补充阳气。

&ep;&ep;本来沈霓已经做好一辈子失明的准备,结果在那年的端午前夕,一个杵着竹杖脚着芒鞋的和尚敲开了沈府的门化缘。

&ep;&ep;那时厨房已经歇息,管家也不敢怠慢,请了和尚进门厅稍作歇息,然后从自己房间拿出一个烙饼给他就着茶水吃。

&ep;&ep;和尚接过饼,没有先吃,反而前言不搭后语地开口:“你们府中是不是有人目不能视。”

&ep;&ep;失明到底不是什么光彩事,沈家人并没有到处宣扬,请来的大夫也都收了钱闭口不谈,外面的人不可能得知沈霓失明。

&ep;&ep;知道和尚不是普通人,管家忙让小厮去叫醒已经歇下的老爷夫人。

&ep;&ep;沈霓也被叫到了正堂。坐下后她习惯性地伸出手腕,和尚却说:“贫僧不是大夫,不懂望闻问切。如果相信贫僧的话,沈小姐不妨到城郊的归元寺小住几天,听听佛经消灾解难。”

&ep;&ep;沈家人信佛,在京城时就有到寺庙里静养禅修的习惯,沈霓贪玩,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ep;&ep;况且归元寺在赵州是赫赫有名的,沈正荣并不担心和尚有所图谋,要去的话多带点丫鬟侍卫跟着便是了。

&ep;&ep;沈正荣看向沈霓,她沉寂了三个月的唇角终于扬起,他就知道什么都不用问了。

&ep;&ep;择日不如撞日,沈霓连夜让丫鬟收拾好行装,第二天一早就跟着和尚出发前往城郊。

&ep;&ep;等到进山门,在扫地的小沙弥上前合十行礼叫住持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个慈眉善目的和尚是这里的住持慧觉大师。

&ep;&ep;沈霓目不能视,生活起居皆由丫鬟料理,晨钟撞起时摸索着到大雄宝殿前听经,暮鼓击响时回寮房歇息。

&ep;&ep;就这样过了七天,某日她被光照醒,嘟囔着抱怨:“你们把帘子都掀上去了,我还怎么睡觉?”

&ep;&ep;丫鬟连忙把床前的帷幔放下,刚放到一半的时候她大叫一声,冲到床边在沈霓眼前晃了晃手:“小姐你能看见光了?”

&ep;&ep;沈霓闻言也是一怔,毫无形象地爬下床,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寮房。

&ep;&ep;那日晴空万里,太阳光洒下来的时候,除了暖意,她还感觉到了刺眼。

&ep;&ep;沈正荣知道后,亲自来到归元寺添了五百两香油钱,并嘱咐沈霓要每天乖乖听经念经。

&ep;&ep;自打那天起,沈霓的眼睛一天比一天清明,从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光,到能看到事物的大概轮廓,再也不需要他人的搀扶就能稳当走路。

&ep;&ep;坐不住的她将沈正荣的嘱咐全部忘到脑后,每天往寺庙得后山跑,然后在某天被一个趴在泥地里褴褛的身子狠狠绊倒,把额头摔出个大包来。

&ep;&ep;丫鬟怕是尸体,死死搂着沈霓不让她上前翻看。

&ep;&ep;沈霓是个胆大的,不顾众人阻止,伸出手指在那人鼻尖下探了探。

&ep;&ep;“还有气,快把他送回寺里!”

&ep;&ep;侍卫立刻将人抬起,沈霓这才看见对方是个半大的小孩,瘦得跟竹竿似的,在她眼中和一个小小的灰布包裹没什么区别。

&ep;&ep;回到寺里,沈霓请了寺里懂医的师兄来诊脉,确定小孩只是饿晕过去,而不是瘟疫生病之类的才松了口气。

&ep;&ep;夜里一灯如豆,小孩被强硬喂下一晚米粥后终于幽幽转醒。

&ep;&ep;没有亮光,她的视力又降回一片漆黑,只听到小孩坐了起来,开口问:“肚子还饿吗?桌上还有米粥热着,你自己去吃。”

&ep;&ep;小孩也没跟她客气,自己下床走到桌前,呼啦呼啦地喝起粥来。

&ep;&ep;沈霓笑出声,喝粥的声音立刻停止,就算看不了东西,她也能感觉到鹰隼般锐利戒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ep;&ep;“饿太久之后不宜吃太快,慢点来,不够我还有。”

&ep;&ep;但小孩不听她的了,把碗砸到桌上,转身就要跑出去。

&ep;&ep;“等等!”

&ep;&ep;门一打开,守在外面的侍卫一把将他揪起。

&ep;&ep;小孩拼命挣扎,无奈小胳膊小腿的根本拧不过侍卫,只能被拎着回屋里去。

&ep;&ep;“他还是个小孩子,你们不要这么粗鲁!”沈霓把灯移到自己面前,她看到小孩蓬松邋遢的头发里还藏着些枯枝树叶,身上也有一股难闻的酸馊味,对他的怜爱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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