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最好。”

&ep;&ep;但他不知道,线的另一端,早就系不住人。

&ep;&ep;*

&ep;&ep;春蒐定在半个月后,比出征漠北晚一天。

&ep;&ep;沈照渡的两位副将被指派到贺洪麾下,一时间也很难找到人接替,左都督府里的大小事务只能落在他肩上,加之春蒐的护卫全部从禁军中选拔,作为上十二卫的统领,他也必须参与其中。

&ep;&ep;这些天里,他天没亮就要起床上朝,结束后再和兵部与太仆寺的人商议春蒐准备,晚上还要借着暮色前往都督府处理机密文件,回到侯府时沈霓早已歇息。

&ep;&ep;他很想闹醒沈霓,可想到她前些天照顾喝醉的他半宿,又收回想作恶的手,只抱着她沉沉睡去。

&ep;&ep;半个月下来,憋了一身的火气。

&ep;&ep;到最后他也不干了,天子亲送贺洪出征那天,他连城门都没去,直奔左都督府把人与事都该清的清,该提的提,忙到暮色四合时终于把案上的书信整理完毕,打道回府,终于得见濯缨堂灯火璀璨的模样。

&ep;&ep;沈霓穿着依旧淡雅得体,霞粉色的缠枝莲纹短袄,天青色的织金马面裙,翻书时发髻上的珍珠流苏步摇轻颤,水面清圆风荷举。

&ep;&ep;他站在门前的石阶下,一时看呆。

&ep;&ep;里头的沈霓早就饿了,放下书想叫人看看沈照渡回来没有,结果抬头就见人傻愣愣地站在庭院里放空,起身挤兑:“你吃西北风就管饱了?”

&ep;&ep;不是梦。

&ep;&ep;他踏上石阶走进堂内,侍女们立刻把膳食传上,一会儿就把八仙桌摆得满满当当。

&ep;&ep;“要先更衣吗?”

&ep;&ep;沈霓的温声细语从他背后传来,他转过身,二人的距离连呼吸都能缠绕。

&ep;&ep;他不是傻子,知道沈霓为什么要这样柔顺地讨好他。

&ep;&ep;又开始矛盾了。

&ep;&ep;沈霓想得没错,他是恨她的,恨她不信守承诺,说好要回来找他却一走了之,留他一个人在赵州痴傻等待,一句话也没留给他。

&ep;&ep;那些天里他死皮赖脸地蹲在沈府边上等她回来,就算被辱骂,被驱赶,被鞭打,依旧守在原地,可等到的只有她入宫为妃的消息。

&ep;&ep;怎么能不恨?

&ep;&ep;圣旨传进沈府的那天晚上,他把养了半个月的鸡烤了。

&ep;&ep;因为沈霓说回来后想吃他做的叫花鸡,他便去打散工攒钱,买了只跛脚小母鸡拴在自己裤腰带上,等她回来。

&ep;&ep;他边啃边流泪,发誓一定要到沈霓面前,控诉她背信弃义。

&ep;&ep;后来他成功了,终于在金銮殿上看见沈霓,而沈霓却用他没见过的冷傲眼神看着他,居高临下地怜悯审度,再无在赵州时的温柔烂漫。

&ep;&ep;原来她不是忘了承诺,而是忘了他这个人。

&ep;&ep;一切坚守与信仰被劈散,他恨死沈霓了,恨不得她跪在自己的身下,任他鱼肉。

&ep;&ep;就像现在一样,讨好他,奉承他。

&ep;&ep;愿望实现了,他又难受了——记忆里的她,不会这样卑躬屈膝。

&ep;&ep;哪怕是这几天被他逼到走投无路,身处泥淖,风骨依旧,亭亭而立。

&ep;&ep;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沈霓已经帮他脱下官袍,正要回身去拿氅衣给他披上,他伸手将人搂进怀里。

&ep;&ep;“你这样甘心吗?”

&ep;&ep;沈霓不知道他指什么,微微挣脱开他的怀抱仰头。

&ep;&ep;沈照渡垂眸看着她茫然的眼,没什么情绪道:“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不可能放你回去享天伦之乐,你这样婢膝奴颜地讨好我,甘心吗?”

&ep;&ep;沈霓怔住。

&ep;&ep;她的确有讨好之意,但不觉得这是婢膝奴颜。因为面对沈婳时,她的姿态要比现在低千百倍。

&ep;&ep;止住不堪回首的画面,她淡然道:“过满则溢,做些竹篮打水之事能求个心安理得。”

&ep;&ep;这是入宫十年悟出的道理。

&ep;&ep;她记得很多个冬天里,沈婳坐在罗汉床喝着热茶,连看也不看跪在冷砖上抄写佛经的她。

&ep;&ep;“不是本宫不让你好过,只是太后看不惯你独占恩宠。如果你想见二婶,就抄抄经书讨好太后,召见家眷的名额不就落到你头上了?”

&ep;&ep;沈婳当了五年皇后,她就求了五年。

&ep;&ep;五个春去秋来,她连家人的影子都没见过。

&ep;&ep;一开始她觉得这话荒唐至极,但日子久了总得找些话语排解自己,便认下了这些道理。

&ep;&ep;沈照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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