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沈照渡踏进含章宫时眼睛通红,扬手砍断挂绳,那抹倩影便飘摇落下坠进他怀里,被用尽全力攥紧。

&ep;&ep;一晃过去数月,沈霓始终缥缈如人间蒸发,不管发散多少人去寻找,依旧没得到任何消息。

&ep;&ep;“朕一直愧疚只封你为侯,以你的军功封公爵未尝不可。不过现在看来封侯正好,不然这些东西更多。”萧鸾把折子往他身上扔,“日后真把人找着了,你拿什么身份把她留住?”

&ep;&ep;朱红的奏折被无情挡开,沈照渡放下盖碗:“陛下言之有理。”

&ep;&ep;他起身将折子踩在靴底,拱手作揖:“臣现在就带上十二卫到云出山泡融雪水锻炼心志。”

&ep;&ep;萧鸾失笑摇头。

&ep;&ep;朝中大臣的公子们大多在禁军当职,而作为左都督的沈照渡统领禁军上十二卫,拿捏起那些公子哥儿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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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长生观隐于世外,香火从不鼎盛,偶尔来三两香客便算热闹,即便卯时已过,早坛功课结束,观里都还只有沙沙的扫洒声。

&ep;&ep;收拾好蒲团,沈霓跨出三清殿,正好和陈方丈迎面相逢。

&ep;&ep;“夫人是要回寮房歇息?”

&ep;&ep;沈霓微微欠身:“是,玉真师姐借我一本《清静经》,今日打算把它誊抄一遍。”

&ep;&ep;“夫人果然敏而好学。”陈方丈指了指枝头新抽的绿芽,“不过书可以时时诵读,冰雪消融的春光一不去复返。夫人何不趁桃花盛开出门踏青?”

&ep;&ep;沈霓不解。

&ep;&ep;半年前,载她离宫的马车最终停在云出山脚,身着黛蓝得罗的陈方丈在对她拱手行礼:“先委屈娘娘在此处暂时休整。”

&ep;&ep;为躲避动荡的时局,沈霓一直藏匿于山中,后来打听到朝廷有人在寻找她,陈方丈干脆关门谢客,直到惊蛰这天才把山门前的栅栏移开。

&ep;&ep;怎么突然让她出门了?

&ep;&ep;陈方丈看出了她的犹豫,笑笑解释:“只是等会儿有客前来,怕冲撞到夫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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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终于开了!有人来吗,来了留个评再走呗~

&ep;&ep;第2章二

&ep;&ep;长生观后山有一溪流,一到春暖花开的时节,溪面总流淌着各色的花瓣,连水都带着花香,沈霓便让倚香拿上衣服出来浣洗。

&ep;&ep;即便是刚融化的雪水,有暖煦的阳光一照,水面赤金摇晃,寒气便消退大半。

&ep;&ep;“衣服太多,拿回观里晾晒也不好,你回道观拿几根麻绳,我们晾干了再拿回去。”

&ep;&ep;倚香领命而去。

&ep;&ep;为掩人耳目,出宫时沈霓舍弃所有会彰显身份的物件,唯独留存一条织金云霞鸾凤纹霞帔。

&ep;&ep;这是萧翎为了她册封贵妃而设计的,连镶嵌在凤穿牡丹霞帔坠上的和田玉也由他亲自挑选。

&ep;&ep;可惜坠子已毁于她堂姐之手。

&ep;&ep;沈霓蹲在溪边将霞帔浸入水里,手指立刻被寒意刺得酸痛,但她还是咬牙轻轻揉搓,试图搓走那些看不见的喑哑。

&ep;&ep;半年过去,萧翎依旧杳无音信,就连朝廷都没有要去找他的意思。

&ep;&ep;能让萧鸾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新帝放下戒心,除非……

&ep;&ep;霞帔被突如其来的激流冲走,沈霓急忙伸手去抓,混乱中脚下一滑,直直栽进了水里。

&ep;&ep;冰冷的水渗进粗布道袍,眼看霞帔越飘越远,沈霓忍着锥心的冻站起来去追,可没跑几步就踩到滑腻的青苔,再次狼狈地扑进水里。

&ep;&ep;“萧翎!”

&ep;&ep;半年来的担惊受怕与委屈随着逐水而流的霞帔彻底爆发。

&ep;&ep;眼泪滑落不过一寸已经变得冰凉,沈霓跪在嶙峋的溪底,双腿已经冻得毫无知觉,温度在源源不断流失,可她并不想走回岸上。

&ep;&ep;如果萧翎已经遭遇不测,那她也没有独留在这世间的必要。

&ep;&ep;风吹过,山中的萧肃与猿叫更是喧嚣,沈霓咬紧战栗的牙关继续水深处走去,任刺骨的冰冷深入骨髓夺走她的体温。

&ep;&ep;突然,一声铮响震住满山的哀啼。

&ep;&ep;沈霓睁开眼睛,眼前晃过一个狭长的虚影,溅起点点水花,一柄刀鞘崚嶒地插在溪流中央。

&ep;&ep;“娘娘。”

&ep;&ep;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山涧回荡,沈霓闻声望去,只见笔直的松树下,峥嵘挺拔的男人手握金刀,站在高处睥睨着她。

&ep;&ep;苍莽山中,有恶狼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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