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为什么?!”

&ep;&ep;高朗脑子空空的,他抱着骨灰盒,两只眼睛通红,状态还不如那老头好些!

&ep;&ep;“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什么都快!这人死了,就得按规矩来,什么日子办什么事!骨灰盒要先在家里供奉,等来年冬至,才能入土!”老头瘪了瘪嘴,满脸的不忿,“朗哥儿,你妈还有心愿没了,这骨灰盒都热着,你就打算把她葬到那冷冰冰的水泥板里去了?这算哪门子的孝顺?”

&ep;&ep;老头明显话里有话。高朗听了,不由眉头一皱。

&ep;&ep;“你认识我?!不、不!你认识我妈?!”高朗不自觉地拍了拍怀里的骨灰盒,样子有些滑稽。

&ep;&ep;这几天的日子,对他来说简直是一地鸡毛,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ep;&ep;“我是老刘,你可以叫我六叔。”那老头倒也不客气,直接抬了抬下巴,说:“把你妈交给我,安心回江州去处理事情吧!等一切都妥当了再回来!”

&ep;&ep;“可是……”这情况变化太快,高朗有些回不过神。

&ep;&ep;“别可是了!放心吧,你妈丢不了!”说着,六叔一把从他怀里抱过骨灰盒,放在怀里掂了掂,两条胳膊护着说:“良娣,孩子的事情还没处理好,你给他几天时间,他命里要回来,就终究会回来的!”

&ep;&ep;六叔护着骨灰盒的动作,远远看去,像是正抱着一个婴儿。他说话的语气虽然神神叨叨,可听起来竟还带着些许宠溺!

&ep;&ep;郑西麒头一回看到这么诡异的画面,不由觉得大开眼界,口中忍不住嘟囔:“哎哟,真稀奇,嘿!真的是稀奇……”

&ep;&ep;高朗当时心烦意乱,倒是没觉察出什么异状来。

&ep;&ep;可几天后,当他真的如六叔所说,心灰意冷地再次回到这里时,他才猛然惊出了一生冷汗!

&ep;&ep;“六叔,你那天说我命里就是要回来的,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在殡仪馆寄取骨灰盒的窗口,他抓着老刘问道。

&ep;&ep;“什么?”谁知,老刘这时候却好像听不懂似的,卖起了关子。

&ep;&ep;他的身上,依旧是那件蹭满了油污的工作服,室内惨白的日光灯照在他身上,衬得他的模样越发吓人。

&ep;&ep;这里是寄存骨灰盒的地方,因为亡人晒不得太阳,要避光保存,所以这个地方连个窗都没有,里头还常年打着空调,冷得跟冰窖似的!

&ep;&ep;高朗穿着短袖,站在寄存窗口,才一会儿就冷得直打寒战。

&ep;&ep;“冷了吧?”老刘瞧了他一眼,随即将他母亲的骨灰盒推了过去,说:“拿着盒子赶快出去吧,别冻着了!”

&ep;&ep;“不是,六叔,我说认真的,你那天为什么说我命里就该回到这个地方来?”高朗并不死心,缩了缩鼻子又缠着他问。

&ep;&ep;“什么命不命的,我几时说过?”老刘被他问得不耐烦起来,只朝他挥了挥手,说:“快走快走!我前边还有事情呢!你也该带着你妈回家了!”

&ep;&ep;“不是,叔,你那天明明说过的……”高朗被他这前后不一的态度弄得越发心慌,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又不肯说。

&ep;&ep;“我没说过!”老刘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道:“你快回去吧,晚了不好!回了玄元街,记得给你妈安个好位置!”说着,他又从柜台下面取出了一个红布包,递了过去,说:“香烛你一定没买吧?我都给你备好了,用法都写在纸上,你自己照着做就好了!”

&ep;&ep;高朗接过布包,粗略地打开瞧了瞧里头的东西——黄纸、香烛、供果,全都备齐了!

&ep;&ep;“你们这些大学生啊!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六叔转过身嘟囔,说着就摆弄起架子上那些骨灰盒来,不再理睬高朗了。

&ep;&ep;高朗见他如此,知道一时半会儿套问不出什么来。

&ep;&ep;他愣愣地瞧了他一会儿之后,只好抱着骨灰盒悻悻地走了。

&ep;&ep;他没有告诉六叔,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在意这些问题。他也不想告诉六叔,这短短的一个星期,他究竟失去了多少东西!

&ep;&ep;十多年的打拼,多少个日日夜夜,现在看来,竟像是一场梦。他从高处跌下来,从来没摔得这么惨过!

&ep;&ep;这种几近粉身碎骨的感觉,让他不由灰心丧气,也突然开始思考——究竟什么是命?

&ep;&ep;人走背运的时候,脑子是不清醒的。

&ep;&ep;重大的挫折面前,信仰也会崩塌。

&ep;&ep;回到玄元街8号,高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那些明黄色的蒲垫上。

&ep;&ep;他把骨灰盒放在另一个蒲垫上。如此一来,他一个蒲垫,他妈也一个蒲垫,一人一个,坐在精舍里,黑漆漆的也不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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