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龚彻订了餐厅,庆祝她升职。

&ep;&ep;环境优美又奢华的顶层餐厅,效仿热带殖民地的风情,桌上每一道菜都要花掉普通人半个月的工资。

&ep;&ep;佳明是加班后匆匆直接过来的,为了赶时间她连地铁都没坐,英国的出租昂贵到让你怀疑人生,电梯里的服务管家端着严肃的面庞,对着她欲言又止,最后选择什么都不说。佳明知道自己的着装大概是冒犯了他,冒犯了酒店的高贵。

&ep;&ep;“谢谢您的服务。”

&ep;&ep;刚好出租司机找了她零钱,佳明当成小费全塞给管家。

&ep;&ep;男人着一件半高领的薄毛衫,交迭着双腿坐在餐桌边,随便错开一眼,就能看到威尔士充满历史厚重感的城市建筑全貌。

&ep;&ep;龚彻听到脚步声看过来,眼神微微发钝,很快地转成微笑。

&ep;&ep;跟他比起来,佳明自然是狼狈的,鬓边的头发吹乱了几分,本来质量还不错的工作制服在整个环境下显得廉价又格格不入。

&ep;&ep;龚彻起身给她脱掉外套,连同手包一起交给服务生。

&ep;&ep;“对不起,手头上的工作需要交接,所以晚了点。”

&ep;&ep;男人亲吻她的额头,拉开椅子按这她坐下:“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先坐吧,喝口水歇歇。”

&ep;&ep;这顿晚饭吃得不咸不淡,佳明好几次想开口,但看他那拒绝的面色,就算了。

&ep;&ep;很不凑巧,一位穿着高定斜肩长裙的女人施施然地过来,面对佳明时高傲挑剔的神色显而易见,对上龚彻时又是大方又艳丽的笑容。

&ep;&ep;“龚彻,没想到你也在。”

&ep;&ep;女人拿手搭在龚彻的肩膀上,保养良好的黑发发着卷,随着她的姿态从圆润的肩头滑下。

&ep;&ep;佳明认出来,在她还是伯德花园做侍应生时,碰见过这个女人跟龚彻一起来吃饭。

&ep;&ep;龚彻起身,礼节性地跟任思敏抱了一下。

&ep;&ep;“这是你女朋友?”

&ep;&ep;龚彻扫向佳明,佳明也跟着起身,跟任思敏握手:“你好,我是吕总监公司的人事,沉佳明。”

&ep;&ep;回家的路上气氛愈发冷淡。

&ep;&ep;“手上还有个材料没确定,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ep;&ep;龚彻进了书房,佳明热了一杯牛奶给他送进去。

&ep;&ep;男人带着眼镜,专注地盯着电脑,佳明看他不想交流,心道再等等。

&ep;&ep;她知道他们之间有障碍,但是任何两个人相处都会有障碍,总需要有一个人必须拿着耐心出来。然而她明白,龚彻仿佛很不能忍受这种时刻。他也许更想要的,是那种有了情绪立刻就能爆发出来的,同时让他自己也能够爆发出来。

&ep;&ep;难道她可以立刻改变自己吗?她需要改变自己吗?

&ep;&ep;晚上辗转反侧,佳明望着外面的一轮下玄月,想到自己幼年时期。从念大学开始,特别是读研的这两年,她不断地分析自己。把自己当做案例来分析。

&ep;&ep;及至到了小学叁年级,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佳明,这爸妈接到了市里,见到了现代化的车水马龙,搬到电梯房里住后,她才知道自家算不上穷。

&ep;&ep;家里的电器都是品牌的,地上的瓷砖比乡下高级不少,想洗澡的话随时有热水,脏衣服可以直接丢到洗衣机里。

&ep;&ep;刚来的头一个礼拜,妈还给她做了几顿丰富的饭菜,超过一个星期,她的耐性就消失了。

&ep;&ep;爸爸沉长明和妈妈陈玉两个人总是吵架,往往一大清早的她还在卧室里睡觉,外面已经吵翻了天。

&ep;&ep;等她洗刷好出去,餐桌上压着二十块钱,纸条上写着是给她一天的伙食费。

&ep;&ep;佳明拿着这钱外出溜达了一圈,熟悉小区的环境,然后在一个几平米的小店里花了五块钱买了碗拌面,自此以后就很少在外面买东西吃。

&ep;&ep;沉长明和陈玉晚上回来,又是吵架。

&ep;&ep;佳明从冰箱的冷冻层里拿出了腊肉,切成薄薄的一片,然后放到电饭煲里跟米饭一起煮。

&ep;&ep;米饭煮熟后,再撒上葱花和葱油伴开,香气飘到外面,打架的两个人狼狈地换了衣服过来吃饭。

&ep;&ep;他们经年吵架,互相指责谩骂,话题总是围绕着两个点,一个是赚钱——他们在某个商业街里经营小电器买卖。

&ep;&ep;一个就是“儿子”。

&ep;&ep;两个人都想要儿子,但是至今都没儿子,陈玉怪沉长明不中用,沉长明怪陈玉肚子不争气。

&ep;&ep;又过了叁四年,佳明准备上初二了。

&ep;&ep;沉长明和陈玉则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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