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如今看骆琲这错愕的形色,钟意便明白了,对方估计还以为之前的小北山之行又是一次无功而返,与骆琲先前追逐佳蕙郡主般,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ep;&ep;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有些话,钟意也不是自己不能说。——更何况,真从下人嘴里说出来,还指不定更奇怪呢。

&ep;&ep;“今日王府来了人,邀了舅母与我下月初八去林府赏花,”钟意笑得随意,“这些东西,该是王妃娘娘的赏赐吧。”

&ep;&ep;怔忪片刻,似乎是这时候才回过味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骆琲脸上那点浅淡的笑意,也霎时如清晨初生的雨露,在日光下片刻间便散了个干净。

&ep;&ep;在燕平王府来人的衬托下,他会试上榜的喜气显得是那般的无足轻重……而挖开表面这一层浮欢,深析其中的根由,不过只是因为他们府里又成功地送出去了一个姑娘。

&ep;&ep;一个涉世不深、心智懵懂,在未及笄的年华里本该是由父母兄长捧在手心、护在身后、好好地娇养在深闺的小姑娘。

&ep;&ep;骆琲突然觉得一切都又索然无味了起来。

&ep;&ep;他并非平生第一次认命地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但不论经历过多少回,再来一次,他都还是会忍不住打从心底地深深厌恶起自己的无能来。

&ep;&ep;————

&ep;&ep;三月的细雨滴滴答答地敲落在白玉石阶上,不大,就是一点毛毛雨,反反复复,滴滴答答,下得不成气候,但也无故惹人心烦,弄得裴度快走了两步,还是不耐地接过了身后亦步亦趋的宫人侍候着的伞。

&ep;&ep;“这时节都是这样的,”燕平王妃看到宣宗皇帝脸上与他往年对着这雨时一般无二的神色,忍不住微微一笑,怀念道,“临入夏时的春雨总是这样腻歪,要下不下的,烦人的紧……不过,这倒也像陛下。”

&ep;&ep;裴度忍不住微微侧目,看那神色,应当是在无声地询问这雨如何就与他“像”了。

&ep;&ep;“这雨十年如一日地惹人烦,”燕平王妃毕竟年纪上来了,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笑起来时,虽然依稀也还仍有当年名满洛城的风华,但到底不是当初的碧玉年华了。容颜老去,美人不再,但那份岁月积淀出的沉稳大气,说话时从容不迫、娓娓道来的温婉气度,让她即使是在与人顽笑时,都不显得轻浮失态,反而别有种长辈对小辈的亲昵亲近,“就如陛下十年如一日地厌烦它,不是么?”

&ep;&ep;裴度紧绷的肩膀微微松懈了少许,脸上的沉凝之色淡下,眼角眉梢都多了份少年人的轻松写意。

&ep;&ep;虽然没有开口接什么,但至少从方才那种压抑沉郁的氛围里解脱了出来。

&ep;&ep;燕平王妃细细看过身畔人的脸色,在心里微微地叹了口气。

&ep;&ep;说到底,宣宗皇帝这孩子,也是燕平王妃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

&ep;&ep;他心性如何,燕平王妃再是清楚不过了。

&ep;&ep;今日自己这话不开口也便罢了,若是起了头最后却没有说开,怕是免不了要伤感情的。

&ep;&ep;其实今天这时机挑的也不好,今日是先元后傅氏的忌辰,傅氏故去时,先帝的帝陵还未建成,傅氏的棺木便先只草草地安置在了北邙山的一僻静处。

&ep;&ep;待得帝陵初建成,百官请命让元后棺陵归位时,先帝又多次按下不表,再后来更是直言百年后不会与元后合葬,还早早地将贵妃骆氏的棺椁迁到了自己的帝棺之侧、帝陵之内。

&ep;&ep;而后身为太子的裴度登基为帝,也没有对他父皇生前所为妄加更改什么,只下令让人将傅氏的棺陵重新修缮了一番,给元后单立了个皇后冢。

&ep;&ep;现在他们就是刚拜祭过元后的陵墓下来。

&ep;&ep;燕平王妃本不欲在这样的日子多说什么,可那件事也确实如她心头梗着的一根刺,说着不碍事不碍事,便真快要自欺欺人地认为不碍事了……拖了那般久,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竟然也拖了两年多。

&ep;&ep;再不开口,怕是真要拖到泺儿迎长宁侯府那姑娘过门了。

&ep;&ep;想到那场景,燕平王妃倒不至于说真有多膈应,但到底心里别扭的慌。

&ep;&ep;“说来不怕陛下笑话,前阵子泺儿竟然跑来与臣妇说,”燕平王妃细细瞅着身边人的脸色,缓缓道,“他遇着了一个小姑娘,才见了人家一面就惦记上了。”

&ep;&ep;第15章妻贱妾贵

&ep;&ep;裴度脚步微顿,然后又一脸平静地继续向前,微微笑道:“这是好事,他既看上了,叔母难道还不愿意给他娶不成?怎么,是那姑娘的出身不行?可是要朕先帮他在叔母这里说说好话?”

&ep;&ep;“哪里至于劳动陛下,”燕平王妃笑得无奈,“陛下也知道的,泺儿那孩子,从小就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