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汤子欣放学后骑了大约十分鐘的路程,骑进一条小巷,停好车,迈步走到某个隐藏在某条小巷弄尽头的咖啡店。咖啡店外有个「secret」草字书写招牌掛在用漆黑六角砖贴成的墙上。

&ep;&ep;最先能吸引人的是一个小小窗枱,它是一幅色彩鲜艳的立体壁画,彷彿能看见倒吊的乾燥花跟手作花圈,外头整体色调偏黑,气氛有些阴鬱,却又因为这个窗枱带出些微春天的蓬勃生机感。

&ep;&ep;推开不算厚重的木门,乍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可见外头的壁画有多骗人。

&ep;&ep;是一个神祕的地方。汤子欣从第一次进到这里来就一直这样觉得。

&ep;&ep;不知不觉在这里有了两年多的回忆时光,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ep;&ep;再推开一道木门,这处在不见阳光深处的诡异咖啡店却通体明亮,店内的深棕色调显得沉稳,搭配上吧檯前闪闪发亮的玻璃杯,可猜出酒也是其中一种饮品。

&ep;&ep;吧檯四周摆有许多书柜,有些甚至用书柜当作隔间摆设,柜上有许多书籍──生活杂志、现代文学、外国译本,琳瑯满目。

&ep;&ep;此时店内半个客人都没有,只有一位穿着黑白服务生装扮的青年坐在吧檯前,他双腿优雅交叠,足底踩在雅緻的古典欧式木脚上,有种独特的韵味。

&ep;&ep;店长,她一向这样叫他。

&ep;&ep;不过问往事、不询问来歷,他们一开始对彼此一无所知。直到现在,他早已将她看得透彻,她仍对他一知半解。毫无疑问的是──店长在某个黑暗时刻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对象。

&ep;&ep;不只是她,另外两个人恐怕也是这样认为的。

&ep;&ep;店长好看修长的手将在吧檯上那杯透明玻璃杯推到右侧,正是停在留给汤子欣的位子前。

&ep;&ep;呈现粉米黄色的咖啡牛奶飘出一阵香气。

&ep;&ep;等汤子欣坐好,看她端起咖啡杯微微颤抖的手,他说:「krystal,发生了什么事?」

&ep;&ep;这个英文名是他替拥有某个身分的人所取,自从她接下这个称呼后,从来没有表示喜欢与否。这间店中,也只有店长会这样喊她。

&ep;&ep;「嗯,中午有人找麻烦,被铁棍敲了一下右手和膝盖,有去保健室擦药,现在不太痛了。」她坦诚以告,不想等会被抓着什么小把柄,然后让自己不痛快。

&ep;&ep;店长这个人看不太出喜怒哀乐,永远是那张掛着淡淡笑脸的斯文模样,等有人真的发现他生气,通常是喝下苦到能让人呕心沥血的浓缩黑咖啡或是加料饮品的那一刻。

&ep;&ep;一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瞇起,「你的手很重要,不要轻易受伤,那会影响工作。」

&ep;&ep;汤子欣噘起嘴,只有在店长面前,她会露出这种「少女」表情,不过却不是出于想吸引对方注意的缘故,而是一种可以卸下保护姿态的放松感。

&ep;&ep;店长语声变得比较严肃:「你要是状况不好,下一支影片的拍摄时间我会暂缓。」

&ep;&ep;汤子欣露出妥协神色,却不忘反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ep;&ep;他轻声提醒:「你该学习忍耐。」

&ep;&ep;汤子欣忽然冷冷一笑,「忍耐不是一个好的办法。」她偏头对上店长那双深邃到恍若能吸人心神的迷人眼睛,「店长,我妈是一个非常会忍耐的人,可是到最后──你知道她得到什么下场。」

&ep;&ep;店长沉默,深深地望着她。

&ep;&ep;「……对不起。」她很少这样,大概是因为今天班上某个不正常的傢伙,让她整个人烦躁而失常。

&ep;&ep;门再度被推开,淡淡烟味飘散进来,两个看来大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一同走进来。虽然是初冬,两人仍穿着黑色短袖,打扮休间普通,却有称之小鲜肉的本钱。不过两人相差不远的痞子模样,加上刺在右上臂的龙纹、虎豹图案,让人第一直觉就联想到帮派不良分子。

&ep;&ep;刺着龙纹的男人举手打招呼,「喔,店长,还有今天小水晶难得准时耶!」

&ep;&ep;另一个纹有虎豹的男人走上前,直接跳上高脚椅,一隻手正想把汤子欣的咖啡牛奶接收过来,汤子欣动作更快,直接拍掉。

&ep;&ep;「干,喝一下会死喔?手正僵,等等弹不了吉他!」

&ep;&ep;「你不弹,我会弹。」

&ep;&ep;见两人要开始斗嘴,店长开口缓颊:「阿龙、阿虎,先去把身上烟味处理一下。」这名字取得贴切,出自店长的意思,两人也欣然接受。

&ep;&ep;他们耸耸肩,一前一后走进吧檯,推开一旁的小门进入后方的休息室。

&ep;&ep;汤子欣继续喝自己的牛奶,随口一问:「对了,今天到底来干嘛?影片不是才刚放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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