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诚人事变动消息出来后的一个礼拜,小野总共睡了十七个钟头,被徐教头骂了两回。

一回,是为了某基础设施行业的国企打算收购某德国老牌企业的案子。

小野请教了几个业内专家,得到的反馈都是,目标公司的技术虽好,但很难吸收进我国现有的体系中来,很有可能花了大价钱只能买回来摆在那儿,而且根据小野之前的经验,德国公司的工会组织尤其复杂,如果买方的管理者没有足够的处理能力,极有可能产生旷日持久的劳资纠纷。

于是她措辞婉转地向徐教头提出自己的担忧。

可徐教头扔下一句“你以为你是谁?”就拂袖而去。

另一回,是为一家名为“爱瑞”的服装制造企业的上市项目。

无论是服装设计、制造、渠道还是销售,爱瑞都没有任何能够在资本市场上吸引投资者的亮点。为此小野专门和对方高层打了好几通电话,就怕自己遗漏了什么,没想到对方最后聊得不耐烦了,直接一甩手:“找你们,不就是忽悠投资者的吗。”

十分钟之后,徐教头赔笑着挂了客户打给他的电话,气呼呼地直冲小野办公桌,众目睽睽之下当头棒喝:“如果爱瑞落到别人手里,你负责!”

“男人的更年期都那么可怕的吗?”周六下午,卤意思修长的十指行云流水地搭着浪迹第一版估值模型,嘴里叼着的凤爪一上一下。

王导抱着浅粉色的靠枕,懒洋洋地躺在阳光里,叹了口气:“要我说啊,光头徐是更年期,孟小野是青春期。”

卤意思头一回听王导数落小野,吓得凤爪啪嗒一下掉在键盘上,一片小指甲盖卡顺势落进因为用不上又常常容易误按而被撬掉的F1按钮中。

王导继续闭目养神教育小野:“我知道,你有想法,你叛逆。可是现在非常时期,你能不能收敛一点。光头徐给什么活,你照做就好了,何必非要拆他的台阶,他要掉下来,第一个砸到的就是你。”

“你也叛逆啊,你什么时候让光头徐省心过。”卤意思插嘴。

“你懂什么,我和小野能一样吗?我在溪源就是头牲口,混饭吃,小野是要在这里攀上人生巅峰的。”

小野看着王导的唾沫在夕阳下变成小灰尘,飘阿飘。

王导说的她当然懂。

正是因为懂,她才没有足够的勇气坚持自己的看法,当徐教头试图把她打回去时,她也就只能被乖乖打了回去,该买的照样买,该编的还是得换个法子编。

出神一阵后,小野顿觉空气中氤氲出一丝尴尬,于是赶紧轻俏一笑:“是是是,我错了。让您费心了。”

“对,你就是错了。”王导猛地睁开眼,却被西晒的斜阳刚刚好刺到,只能又痛苦地眯起眼,“你周末加班能不能老老实实待在溪源。跑浪迹来干什么。现在咱们仨那位子空着,被光头徐看到,肯定又要扔一坨屎过来,把我们往死里干。”

正说着,门外不远处传来顾岛的声音。

“这是哪个组?”

川页爪看了眼顾岛手指的方向:“战略组。”

“裁了。”

“……啥?”

“你听到了。”

“嗯。不是,为啥?”

顾岛两手插兜,面无表情地走回自己办公室:“这个组连续一个月周末没人,留着干嘛。”

“我滴乖乖,吓死宝宝了。”顾岛前脚从门外走过,卤意思后脚轻轻关上门,吐掉嘴里早已啃得没了肉的鸡爪子。

“看到没有,这才叫尽调。周末过来,自有不一样的风景。”小野嘴上平静,心里却也暗暗一惊。

原来除了玩世不恭,他还可以不留情面。

“这个疯狂的世界。啊!”

王导长叹一声,摘下头上的导演帽,悲伤地盖住脸,对这个世界的疯狂眼不见为净。

这顶导演帽,让小野灵光一现。

“大导演,贵圈有没有特别牛的宣发公司?”

“当然!”

“贵圈”两字一出,王导立马双眼放光,重新戴回帽子,凹好造型:“传说,江湖上有一条左口鱼。”

卤意思闪吧了几下眼睛:“什么鱼?”

“这位哥哥是一天世界的创始人。”

“哥哥?”

“左口鱼是个人!”

王导打了下卤意思的后脑勺,口沫横飞地介绍起来:“一天世界在上海话中是乱七八糟一塌糊涂的意思。我说的这家名为‘一天世界’的公司,是当下中国最野路子最辣眼睛最骚操作的影视宣发公司,只要它经手的电影,没有一个不是话题。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创始人却极为神秘,从来不接受采访,连他真名叫什么,都众说纷纭。唯一确定的只有,他说话时向来面瘫,嘴只往左边歪,所以人称左口鱼。”

小野偷笑。这个王导,果然是娱乐圈的人。

这些天来,虽然各种事情乱七八糟一大堆,可一有空闲,小野满脑子想的,始终是心诚。

心诚股价已经连续四天跌停,如果近期仍然没有利好消息,股价极有可能在一个月内跌破平仓线,银行将随即抛售秦天质押的股权。

一开始,小野只是觉得整件事情过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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