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红枫园”的林荫小路上,已是90岁高龄的李克己一手拄着拐杖,脸色有一点点严肃。他的身边,孙敬池安静地陪着他,身后不远处是警卫员与医生。李克己的年事已高,如今只要他外出,医生都必须随同,以防突发事件。

李克己现在经常会到“红枫园”来住几天,和燕三牛下下棋,享受享受重孙子带来的天伦之乐。只不过今天,他却单独把孙敬池叫走了,不像以往那样让燕三牛陪他散步。孙敬池知道,对方有事情跟他说。

走了一段路,李克己开口:“敬池,你们几个孩子里,你和谷川最冷静。而我今天要说的事情,又是与你们家有关,所以我找你来。”

“李伯伯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说就是。”孙敬池道。现在的他,也是当爷爷的人了。

李克己说:“我今年,已经90岁了,三牛,也80岁了。我再活,也活不了几年了。”

“李伯伯。”孙敬池不让他说这么过于伤感的话题。

李克己却是不在乎地说:“这是每一个人都逃避不开的话题。”他笑笑,接着说:“我找你来要说的事情就是有关三牛的。”

“燕叔?”孙敬池在心里蹙眉,难道燕叔有什么事情了?这么多年,燕三牛如果有不好跟孩子们开口的事情都是跟李克己讲,李克己会再跟燕飞他们说。

李克己又沉默了,走了两分钟,他才再次开口说:“我应该,会走在三牛的前头。其实,这是我最不想他面对的事情。他很信任我这个老哥哥,我走了,他会非常的伤心。”

“那绝对的。李伯伯,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孙敬池的眉心拧起。

李克己摇摇头,说:“敬池,我比三牛大了10岁,走在他前头是必然的。我要和你说的事情是……”停下脚步,李克己看着前方霜红的枫叶,低声说:“我走之后会让小寻留下我的一半骨灰,等三牛走后,你把我那一半骨灰和他的,埋在一起。”

孙敬池的眼睛睁大,愕然。

李克己仍是看着那些红叶道:“我和三牛,注定是错过的。我也没有和他提过这件事,也不打算跟他说,就让他一直当我是他的老哥哥吧。晚香,是一个好女人。如果三牛走的时候,晚香还在,你就什么都不要做,等晚香也走了,你再把我的骨灰和三牛的放在一起。燕飞的事情,让我相信有些事是冥冥之中必然会发生的。所以我想,也许下一世,我和三牛不会再错过。”

“李伯伯,您……”孙敬池扶住了对方,不禁有些难受。

李克己看向他,白发苍苍的老人脸上带着安然的笑容,他拍拍孙敬池的手,抽出胳膊继续往前走,孙敬池立刻跟上。

李克己接着说:“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婚姻更多的是政治的保证。对政治前途来说,感情是最要不得的。虽然我与三牛错过了,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在我们那个年代,和男人在一起要面临的困难和风险太大,三牛又是那样特殊的情况,现实会毁了他。我能在有生之年遇到喜欢的人,而且他还能时刻陪在我的身边,尽管不是爱人的关系,我也已经很知足了。所以,我想我的骨灰能和三牛的埋在一起,这样,下一世我与他应该就不会错过了。”

孙敬池的眼眶发热,他重重点头:“下一世,您和燕叔肯定不会错过。”

“呵呵,希望是这样。”李克己收起笑容,“不要对燕飞讲。我喜欢上了他的父亲,还是觉得很对不起他。”

“我不会跟飞说。”孙敬池道:“您喜欢燕叔,但您并没有去介入燕叔和燕姨的感情,您的喜欢值得我们尊敬。”

李克己又微微笑了,却是说:“三牛抚养了我的孙子,也许也是一种冥冥注定吧。敬池,珍惜你们和燕飞的感情,我相信,只要心意到了一定的程度,这种注定是会延续的。”

孙敬池坚定地说:“我也相信。下辈子,我们哥仨一定还会遇到飞。”

“一定会的。”

说完了要说的事情,李克己说:“回去吧。”

“好。”

孙敬池陪着李克己回到他在“红枫园”居住的院子。刚踏进院子,孙敬池的脚步一顿,院子里的棋盘旁边,一位老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老哥,敬池。”老人站起来笑着打招呼。

李克己快走几步过去,笑问:“等很久了吧?”

“没有,我才来。”

李克己说:“我们进屋下棋吧,今天下跳棋怎么样?”

“好。”

燕三牛一手掀开门帘,一手扶着李克己进屋,孙敬池安静地离开。走在回主屋的路上,孙敬池仰头看天空,他真的很希望,人,能有来世。

2546年,夏天

李崇年在宿舍里写他的论文,电子助手在一旁连线国家图书馆把他需要的资料整理出来,并按照他的要求以光屏的方式罗列在他的面前。宿舍的门开了,在自己房间里的李崇年没有去问是谁来了。果然不需要他问,一人敲了敲他的房门。

“进。”

门开了,一个垂头丧气的家伙走了进来。一看他那副样子,李崇年了然地问:“又失败了?”

“唉……”叹息一声,李崇年的室友罗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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