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燕都。

“孟姑娘,阿徵好些了么?”

燕都四月春意正浓,天气晴朗,院子里的花木长势好,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这是元徵在宫外的府邸,原本元徵尚未封王,不能出宫开府,可他三哥元珩封王开府时,元徵闹着也要在宫外有府邸,皇帝宠他,就将自己未登基为帝时在宫外的府邸翻修了一番,赐给了元徵。

府邸修得精致,花木扶疏,假山流水,整个燕都也鲜有这样漂亮恢宏的府邸。

元珩远远地看着趴在亭子里的少年,他枕着下巴,看着水里攒动的鱼,身边两个宫人小心翼翼地候在一旁。

孟怀雪二十五六岁,一身红色裙裳,眉宇之间很有几分英气,说:“回陛下,太医说阿徵的外伤已无大碍,只这——”她顿了顿,轻叹道,“还是老样子。前两日伸手要抓水里的鱼,一头扎进了水里,连浮水也忘了,胡乱挣扎着不知喊叫,若不是赶巧有下人路过只怕要生生溺死在水里。”

元珩眉心微蹙,道:“这府里的人怎么当差的?竟不跟在主子身边伺候。”

孟怀雪说:“这小子好的时候脾气就坏,疯了脾气也不见好,发病将几个碰他的下人差点打死了,底下人如今伺候他都心惊胆战。”

元珩道:“你如今要照顾孟相又要看着阿徵未免太过辛苦,不如将阿徵送进宫中,照顾起来也方便。”

孟怀雪福身行了一礼,道:“多谢陛下,不过宫中规矩多,阿徵这样子,去了宫里只怕要将皇宫都掀翻了,平白授人话柄。”

“阿徵好的时候就不喜被拘在宫里,回京时不知是不是已经得知了先帝驾崩,受刺激太过,见了皇宫就抗拒,大喊大叫的,还钻进了床底,害怕得不得了,”孟怀雪语气转低,眼里多了几分克制的悲悯。

元珩抬起眼睛,看着远处的少年,他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栏杆,宫人吓坏了,忙凑过去哄着他下来。元珩朝湖心中的八角亭慢慢走了过去,元徵不肯让宫人碰,推搡开,拔腿就朝他们跑了过来。

元珩叫了声,“阿徵。”

元徵恍若未闻,挤开他就跑向孟怀雪,孟怀雪当即说:“阿徵!”

元徵脚步顿了顿,竟停了下来,一脸的不高兴,先告状,说:“阿姐,他们不让我看鱼。”

孟怀雪说:“阿徵听话,先向陛下行礼。”

元徵却道:“陛下,陛下是什么?”

孟怀雪眉毛拧紧,元珩却是一笑,伸手握住元徵是手臂,说:“阿徵,没有陛下,你不认得我了?”

元徵如同受了刺激,猛地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盯着元珩。

孟怀雪低声说:“阿徵不认得人,我教了他半个月,才让他记住了我。”

元珩手中一空,他看了眼自己的掌心,又抬起眼睛看着元徵,轻声道:“阿徵,我是三哥啊。”

元徵上下打量他,转头就对孟怀雪说:“阿姐,我饿了,”他揉了揉肚子,孟怀雪伸手将他乱了的鬓发捋了捋,道:“你乖乖的,我让宫人给你拿东西吃。”

元徵笑嘻嘻地应了声好,少年眉眼之间不见半分昔日的骄狂飞扬,黑白分明的一双眼,见了元珩和周遭的人却仍有几分闪躲。

元珩安静地看着他渐渐走远,一边走,还拿手扯了段柳枝一晃一晃的,忍不住叹了声,道:“阿徵这个样子,看着真让人痛心。”

孟怀雪沉默了片刻,道:“太医说他不知何时才能好,或许一段时间就好了,也许一辈子就这样了。”

元珩道:“孟姑娘且宽心,我会寻遍天下名医,一定会医好阿徵。”

孟怀雪看着青年清俊温雅的面容,垂下眼,怅然道:“多谢陛下。”

元珩道:“不必言谢,我同阿徵本就是手足兄弟,当年他处处护着我,如今我自不会看着他遭罪。”

“刺杀阿徵,拦截他回京的刺客我已着人在查,”元珩他声音里多了几分寒意,道,“朕倒要看看,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对阿徵下这样的狠手。”

孟怀雪轻声道:“那些人都是死士,行事滴水不漏,只怕无从查起。”

元珩说:“整个大燕,有这样大手笔的,屈指可数。”他话里虽未点明,可二人心知肚明,世家,只有世家能养出这样的死士。如今燕都城中只有赵程孟萧四家,当中又以赵程势盛,

偌大京都,无人不知定王和元徵一向不和。可如今定王身死,出身程家的贤贵妃自缢,程家这些时日一直便隐而不发。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元珩坐了元承想坐的皇位,程家未必肯善罢甘休。

二人都安静了片刻,元珩突然道:“过两日,边军统帅还便会回京,朕听说阿徵在北境时,和岑将军相交匪浅,交情颇深。他出事前将离开北境,让岑将军和阿徵接触一二,或许对阿徵的病情有所助益。”

孟怀雪眉梢一挑,道:“我可听说阿徵一去北境岑将军就抽了他二十鞭子,二人还屡屡大打出手,”她有几分护短,哼笑道,“阿徵一向心高气傲,岑将军这样落他的面子,阿徵岂能同他交情颇深?”

“再说,阿徵如今连陛下,连我都忘了,怎会记得他?”

元珩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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