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夜阑话一出,岑亦脸色都变了,直接道:“不行。”

“要走也是你带他们出城。”

岑夜阑却神态平静,叫了声,“大哥。”

“城中粮草短缺,城外没有援军,拖一日北沧关就危险一日,我们不能再将希望寄托于援军,”岑夜阑说,“再拖下去,我们只有鱼死网破这一条路。”

岑亦说:“那就同他们鱼死网破!”

“岑家没有临阵而逃的,我不能做逃兵。”

岑夜阑脸上露出个淡淡的笑,轻声说:“哥,这城中百姓呢?你我自是不惧生死,可这城中百姓何辜,这北境十数州又该如何?”

岑夜阑不知想了多久,话说得冷静,他抬手在沙盘上指了指,道:“出了城,让百姓在这儿暂避几日,这里曾经是避乱之所,能容下城中剩余的百姓。届时你再前往瀚州,和赵一青一起回援北沧关。”

“哥,这不是逃,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生路。”

赵一青是瀚州城内的将领,正是他带了人驰援北沧关,却被舒丹拦在半途。

岑亦说:“我一旦带人出城,北沧关根本拦不住延勒。”

岑夜阑道:“延勒自诩了解我,我未尝不了解他,即便你们离开,我依旧能和他再周旋两天。”

岑夜阑看着岑亦,岑亦嘴唇紧抿,道:“阿阑,我才是北沧关的守将,留下的只能是我。”

岑夜阑说:“延勒一直想亲手杀了我,就像他师父重伤义父一样,他想杀的人是我。”

提及岑熹,岑亦目光闪烁了一瞬,沉默须臾,道:“阿阑,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北沧关是我该守的。你是北境主帅,一旦你出事,北境怎么办?”

岑夜阑说:“北沧关同属北境重地,哥,你既说我是主帅,那就听我的。”

岑亦怔怔地看着岑夜阑,说:“阿阑……”

岑夜阑叹了口气,轻声说:“北沧关破,就是我身死之时,大哥,到时候靖北令由你执掌,你可倚仗瀚州天险而守。”

“胡人部族众多,一向不齐心,如今结盟我们未必无法可破,只是仍需时机,”岑夜阑说,“现在他们连拿下我们数城,极易有利益之争,只消利用细作加以挑拨,胡人所谓的结盟就能不攻自破。”

“河东军……”岑夜阑屈指敲了敲沙盘桌,说,“其实我怀疑和京里有关。”

岑亦蹙了蹙眉,道:“那位七殿下?”

岑夜阑平淡地嗯了声,岑亦不知想起什么,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司韶英少时曾经在京中待过五年。”

岑夜阑说:“义父曾说朝堂是是非之地,靖北军不能卷入皇权之争中,可如今陛下将元徵送来北境,无论我们是否会涉足立储一事,落在有心人眼里,只怕已是局中人了。”

岑亦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北境和河东唇亡齿寒,司韶英怎会如此不分轻重?”

岑夜阑说:“皇权历来残酷。”

“不过一切尚无证据,你带着元徵退守瀚州,司韶英便不能再拖延,否则他日不说元徵,就是陛下追究起来,他也洗不清干系。大哥,你日后要小心司韶英,还有京中种种。”

岑夜阑这话说得如同交代后事,岑亦一呆,看着岑夜阑,哑声说:“阿阑,不可以,北境还要靠你——”

岑夜阑道:“大哥,北境就交给你了。”

岑亦不知说什么,眼睛却微微泛红。

岑夜阑笑了声,他轻轻拿肩膀碰了碰岑亦,就像儿时二人一道因了练枪抑或背兵法被岑熹罚站,两个少年齐齐地站着,顶着烈日,时间长了,岑熹一走,岑亦小声地问岑夜阑,:“阿阑,你受不受得住?”

他说:“你受不住就来我身前,我挡着你。”

过了许久,岑亦说:“阿阑,你可曾后悔和小叔叔入岑家?”

岑夜阑想也不想,说:“不悔。”

“能冠岑姓,承义父深恩,不悔。”

岑亦久久没有说话,他看着岑夜阑,声音有些虚渺,道:“七殿下,只怕不会同意。”

岑夜阑愣住了,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说:“我同他说。”

果不其然,岑夜阑和元徵一说撤出北沧关,元徵脸色大变,直勾勾地盯着岑夜阑。

岑夜阑神态平静,如同说一件寻常事,他说,北沧关已经守不住了,不将百姓撤离,到时延勒一定会屠城。

元徵充耳不闻,只说:“不能撤。”

岑夜阑道:“不撤,城守不住,所有人都会死。”

元徵怒道:“死便死了,岂能做贪生怕死之辈。”

岑夜阑:“百姓呢?”

元徵哑然。

岑夜阑淡淡道:“你且出去看看这城中还有多少百姓,你要他们都死在这儿吗?”

元徵心颤了颤,涩声道:“援军,还有援军,司韶英怎敢不来?”

岑夜阑没什么温度地笑了笑,冷静到近乎残酷道:“不会有援军,七殿下,没有援军,司韶英若是来,早来了。”

元徵愣了愣,看着岑夜阑,说:“为什么?”

岑夜阑反问道:“为什么,殿下当真想不明白?”

元徵脸色陡然变得苍白,道:“……他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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